沈腾|田晓鹏归来:7年前是《大圣归来》,这次是《深海》( 三 )


“这些东西会给人物生命力 。 你看到她的外轮廓是抖动的 , 你甚至觉得每一场、每一个镜头这个人好像都长得不太一样 。 这其实是传统二维动画的不确定性和主观性带来的一些问题 。 它没法做得那么工整 , 但是反而长期以后 , 它在人的大脑里形成一种东西 , 那就是一种生命力 。 就像我们看宫崎骏的电影 , 人物的线条是抖动的 , 所有的切线 , 最后都变成了一种生命力 。 ”
当这项技术用在《深海》里 , 人物出现了一些奇特的变化 。 比如某些瞬间会出现扭曲 , 就像是真实视频中的搞怪截图 。 “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?现实生活中 , 不管多好看的人 , 360度无死角的人 , 你都不可能在每个瞬间保持完美 , 都会截出很难看的图 。 为什么?因为有生命 。 所以我赋予角色这样的缺陷 , 它来自于真实人物的表现力 。 ”田晓鹏对《中国新闻周刊》说 。
这是他给自己制造的最大困难 。 七年时间 , 用在这里的研发周期最长 , 最终形成了一套“技术、方法、流程加上认知的综合体” , 可以被广泛应用 , 来做出一个看起来有主观感受的人物 。
另一项独创的粒子水墨技术 , 是为了呈现三维的水墨动画效果 。 起初 , 他们将水墨的色彩贴在三维模型身上 , 绝对写实的三维让水墨看起来僵硬 。 遂改用粒子 , 每个画面中 , 几十亿个色彩各异的三维粒子堆积起水墨的飘逸和层次 。
说起这些 , 他又像南河附身 。
就这样 , 《深海》像是一场漫长的马拉松 , 并且没有终点 。 新的想法和需求不断在中途出现 , 有的来自田晓鹏 , 有的来自其他成员 。 “最后有一天 , 你心里说 , 好吧 , 我们实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, 我们要适可而止 。 那就是截止点 。 ”
“七年了 , 有多少人还记得田晓鹏呢?”
《深海》的某一个版本里 , 田晓鹏做了一个多义性乃至悲伤的结局 , 虽然他知道这个结局永远不可能展现给观众 。 但他就是个悲观的人 , 那是他心里的故事 。 “我一直觉得人生是无意义的 , 还是那句话 , 如果是我不相信的东西 , 我可能做不了 。 ”
但商业电影是需要妥协的产物 , 他遵从了规则 , 最终给出一个燃的结局 , 留给观众一个情绪释放的出口 。 “至少我有一点我觉得还好 , 我相信我们表达的主题 。 ”他解释自己的矛盾 , “在这种无意义的人生当中 , 可能支撑人活下去的东西 , 就是一些点滴的、微弱的亮光 , 哪怕就是生活中非常非常小的一件事 。 ”
这一束亮光 , 就像南河指给参宿看的太阳折射过杯子的彩色光束 , 那一瞬间足以温暖人 。 “在某一天 , 你收到一个礼物 , 得到一句话 , 或者看到一个美景 , 那个瞬间可以燃起你继续生存下去的希望 , 它就有意义 。 ”易巧说 。
《大圣归来》里也有一次燃的转折 。 在江流儿的感化下 , 孙悟空从中年危机的状态中重燃斗志 , 战袍加身 , 金箍棒唤醒 , 大圣归来 , 观众热泪盈眶 。
但也许 , 转变之前的孙悟空和参宿 , 那些与燃无关的部分 , 更像真正的田晓鹏?面对这个问题 , 他犹豫了一下 , 低下头看了看脚 , 最后说:“对 , 就是这样 。 ”
七年 , 足以让生活天翻地覆 , 何况是带领着一支如此庞大的团队 , 承受着种种期待和压力 。 田晓鹏走得并不轻松 , 其中有灰心甚至绝望的时刻 。
如今新片在春节档上映 , 团队也没有松一口气 。 “七年了 , 有多少人还记得田晓鹏呢?”易巧问道 。
也许不必悲观 。 《大圣归来》积攒的口碑和信任尚未被时间冲洗殆尽 , 忠粉们始终等待着田晓鹏归来 。 有网友说:“这张电影票7年前就买下了 。 ”也有人给他留言:“对国产动画短暂燃起的希望是您带来的 , 我不会忘记 。 ”
《大圣归来》的影响是全方面的 , 票房的突破之外 , 它更是激励了一代国漫创作者 。 《哪吒之魔童降世》的导演饺子曾说 , 如果没有“大圣” , 就不会有“哪吒” 。 《姜子牙》的导演程腾则说 , 《大圣归来》让更多资金流入中国动画 , 很多项目才得以立项 , 很多创作者才有机会表达自己 。
拍完《大圣归来》后 , 田晓鹏曾经决定再也不拍孙悟空了 。 但他也不轴 , 如果能找到新的刺激点 , 一切都有可能 。 三年前 , 光线影业就公布了田晓鹏的新计划 , 一部满足观众期待的动画片《大圣闹天宫》 , 以及万众期待的真人电影《三体》 。 但如今问起田晓鹏 , 他也没想好下一部是什么 , 也不知道是动画还是真人电影 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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